宫妃-第4章 昭璃<04去带他走> ne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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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天前

……场景延续:长乐宫・使节偏殿・晨雾未散…… 你本只是坐在窗边,像从墙角捡来的一块破布,浑身不合时宜、姿势僵直得像怕惊动什么。 你将自己贴进阴影里,把每一口呼吸都藏进胸腔最深处,唯恐太响。 这几日“修养”的日子,看似无风无浪,其实每一步都有目光跟随,每一碗粥、每一口水,都像在试探你还剩多少“用处”。 可就在这时,昭璃来了。 他脚步不响,气息温柔如雾,可你的背脊却一瞬绷直,像刀贴上了骨。那熟悉的香与温度靠近时,你指尖死死捏住了袍角,指节发白。 而当他那句—— “……若你国不愿让你回去,这里也不是你的栖身之地——那我们……或许可以,逃出去。” ——落下时, 你猛然抬头。 “……贵妃……请自重!” 那句话几乎是嘶喊,是绝望中拉响的警钟。 声音刚一出口,空气便像瞬间冷凝。整间偏殿的鸟鸣与风声仿佛都在这句话下被勒住了喉,停滞不前。 昭璃愣住了。 那是你第一次用如此决绝的语气与他说话。 他眼中闪过一抹错愕,一抹隐痛——还有,一抹逐渐下沉的失落。 但他没说话,只静静看着你。 那一眼里装满了不解与惊惧。 像是被捧起的火光忽然被泼上一盆水,还来不及问“为什么”,便只能看着自己一寸寸熄灭。 你不敢抬头,也不敢看他表情。你知道自己现在必须——狠下心来。 墙上有缝,耳中有钉。这话若落入那几位宫监、随侍、或者王的耳中,你们俩一个会在今晚被毒酒灌喉,一个会连骨灰都不剩地消失。 “小民……小民不敢妄听、妄言,请贵妃……收回此言。” 你语气抖得厉害,像随时要倒下,可那坚持的硬意却藏在那一口“小民”中。你连称呼都不曾放松,因为你知道——这场逃亡只能一个人准备。 昭璃站在原地,指尖轻颤,他眼底那点火光黯淡下来。不是被你伤,而是他看不懂—— 这明明是你,明明是那日愿让他坐床、替他递水的人,怎么这时候……忽然要将他推远? 他没问。他只是点了点头,低垂眼睫。 “……是。” 他的声音轻得像冷水浸入灰烬,不带情绪,只余下那抹他极力隐藏的疼痛。 他转身离去,未再多看你一眼。 你的指节却在膝上一节节紧握,忍着不让自己追出去、忍着不让眼泪润满眼眶。 直到他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,你才终于撑不住,一声不响地垂下肩膀,像整个人被掏空。 没有人知道,昭璃走后,你缓缓从袖中取出那张自己拼死绘制的宫殿路线图,那是你这几日靠着讨好低贱奴婢、假意乖顺偷换日常步调、观察人员调度时一点一点记下来的。 打探来的这些消息看似毫不相关,但是你占了先机—— 你知道他们一定会潜入攻打过来。 因为你就是他们开战的借口。 从打探来的消息来看,乍看毫不相关,但是占了先机的你敏锐的发现蛛丝马迹。 你猜测最有可能动手的时机,也是最好出逃的时机,就在这几天夜里。 你没说出口,因为这不是承诺的时候。 一旦他动心了,一旦这事传出去……就不是你一人死,而是连他也要陪葬。 “……再忍几天……再忍几天就好。” 你轻声喃喃,声音细得几不可闻,像对自己说、也像对他说。 “小民……一定送贵妃出去。” ……场景延续:长乐宫・使节偏殿・深夜将至…… 天色已墨,月未满圆,却足以照见宫墙上的兽首瓦檐与铜镜栏杆。 夜风如针,轻轻扫过庭院的花枝,一声虫鸣,足以惊醒梦中人。 你躺在耳房那张不起眼的小榻上,背对着门,像平日里的乖顺与怯懦般安静,无人会怀疑你半点异常。 但榻下,早藏好了包袱。 几枚从膳房偷来的干饼、一小囊银两、两件换洗衣裳,还有——那张用三夜梦中紧绷所绘制的,从偏殿通向冷宫外围花圃的逃亡路线。 那不是一条“通道”,而是数个死角与巡逻断点拼凑而成的缝隙,是你这些日子压低姿态、讨好侍婢、与流浪狗儿交好时一点一滴“偷”来的命。 你闭着眼,眼皮底下藏着是要烧穿脑海的念头与恐惧。 “今夜……若走错一步,就再也走不成了……” 你不敢动,甚至不敢多呼吸。身体早已开始发抖,指尖冰冷、喉头紧锁,内心却像有一头兽在撕扯叫嚷:怕、怕得快死了。 你是那种从小挨打便跪着求饶的孩子,从没顶过嘴,也从不反抗,说你是弃子都还算厚道,你是被人扔进这世界却从没人想把你捡起的落叶。 而现在,你居然要从这紧箍般的宫里逃出去? 带着一位王的宠姬? 那是砍头的事,那是——万劫不复。 你怎么敢? 你自己也不知道。 但就在这怀疑快要将你整个人吞没的瞬间—— 脑中浮现那日,他跪在你脚边时,低声说出的那句: “你若不愿我跪,说一声……我听你的。” 还有那日他听见你说『贵妃应当配得世上最好之人』时,那双眼忽然亮起的光。 那是你第一次见到——有人因你的一句话,而露出“被看见”的表情。 那瞬间,他不是宠姬,不是玩物,不是贵妃……他是“他自己”。 而你想救的,也不是王的东西,而是——那个人。 “贵妃……不,昭璃……” 你轻声喃喃,声音碎得像风中落叶。 “小民……不会让你死在这宫里……” 你说出这句话的瞬间,肩膀仍在抖,指节死死扣住自己衣袖,额头冒着细汗,连腿都快僵了。 但你没有退。你的眼,在这黑夜里睁开,亮得像是为了那人燃起的光。 …… 殿外巡逻的脚步声如规律的鼓点,从偏殿北墙缓缓远去,正是你计算好的一段断点。 再过一刻,你便该潜出耳房,穿过月影断墙,从后苑的排水甬道滑进冷宫废园,再绕出那扇三日前才刚发现的失修小门。 而在那之前,你还需先做一件事。 ——去找他。 去带他走。 你缓缓坐起身,脚步轻得几不可闻,将包袱系紧在腰下,压住那张藏着命的图纸。 月光从窗纸透进来,照在你额际那片渗汗的发根,闪着极淡的银。 你深吸一口气,心中计算着此刻有多少人被正面宣战的假消息骗走,试探性地推开耳房的小门——果然无人阻拦。 然后整个人藏入夜色之中。 今晚,是逃离命运的夜。 也是,你为那人拼出新生的夜。 …… ……场景延续:使节偏殿・夜深四更・门影交错…… 月沉星隐,风中微响的,是宫墙上银锭交错的影与影,那些被风卷过的帘幕、树影与残灯如同暗夜中无声倾诉的亡魂,一遍一遍地诉说着:逃吧。 快逃。 你推开了耳房的门,将木门极轻极慢地阖上,如同收敛呼吸的兽。 那一袭不合身的使节袍此刻被紧紧扎住,包裹着你过瘦的身体与背上的包袱。 那一张藏在袍里的逃生图、那些藏进衣领的干粮、银两、绷带,全都压着你心跳的节奏——如鼓。 你贴着墙走过偏廊,几次听见远处宫人谈笑声与铜壶声响,双腿几乎发软,每一次停步都像被铁环栓住脚踝,只是咬牙强迫自己一寸寸地向前。 终于——昭璃的房门前,月光洒满石砖,泛着一层静谧的冷意。 门后无声,但你知道他没睡。 他是那种在梦里都要提防被拉进王床的人。 你甚至能想像此刻的他:坐在床沿,睁着眼,望着帐幕低垂的边缘,还在想你那日那句“请自重”为什么说得那么狠。 …… 你不敢叩门。 不敢太大声喊他的名字。 怕隔墙有耳,也怕,他早已对你死心。 可时间已到,不能再犹豫。 你深吸一口气,手心渗出汗水,指节颤得几要无力,但你还是压低声音,贴近门扉,用极轻的声音,几乎像恳求般地—— “……贵妃……醒醒……我们走。” 门内果然动了。 并非惊吓或慌乱,而是一种迟疑的沉默。片刻后,缓缓响起衣料摩挲声,脚步无声靠近。 门没立刻开,只是隔着那层薄薄的木。 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他问,声音低哑,沙哑得像刚从一场长梦里醒来。他不敢信,甚至怀疑自己听错。 你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力气,额头靠在门板上,轻声又说了一遍: “小民……是来带贵妃走的……现在……就走。” 门忽地一震,像是他在门后猛地站起身,但他没有开门。他仍是惊疑不定,声音中满是困惑与伤意: “你……那日不是……叫我自重吗……不是要我收回所有话吗……” 你的指尖在门板上颤着,一字一句,像是从心底撕出来: “那日……是小民错了……小民不是……不是不要……小民只是怕……怕贵妃也被连累……怕贵妃……会死。” “小民……只有这一次的机会……那日对不起……但……今晚,小民会用命带贵妃出去。” …… 门吱呀一声微响。那声音如梦中崩断之弦。 门被拉开一寸,那双熟悉的茶金眼瞳就在门缝中现出。 他的眼睛泛着光,不知是怒、是惊、是难以压抑的悲喜。 “你现在说这些……你知不知道……” 他忽然止住话,似是哽住。半晌,他低声问: “你……真的……来带我走吗?”